第033章:你是不是想起来了
这下换姜遇开始出神了，她现在在想，如果她跟霍时谦坦白他失忆的事情，会有什么结果？ …… 十月末霍时谦去S市参加一个经济论坛，遇到了高中同学骆滨。 “霍时谦，好久不见。” “好久不见。”霍时谦同他握了握手。 骆滨是他们班的班长，为人是比较长袖善舞类型的，和班上每个同学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。 “时遇就是姜遇吧？看网上照片样子长开了些，这么多年没联系我也不敢确定。” “是。”他应了一声又有点疑惑，姜遇和骆滨也认识？ “还记得那时姜遇追你的时候，全校都不相信她能追上，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了，直到现在也还在一起，结婚的时候记得请老同学喝喝喜酒。” 骆滨笑了笑，他和霍时谦也算不上有多熟，现在遇上也就叙叙旧了。 霍时谦听到他这番话心里疑惑更重，脑子里闪过一丝片段，很熟悉，又很久远的样子…… “当然。”他面色未显地说道：“她那时追我还闹得全校都知道了吗？” “也就你不知道你有多受欢迎。”骆滨顺着他的话调侃了一句：“你忘了？当年姜遇为了追你成绩从年级吊车尾冲到前三，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，骆滨走了。他走后霍时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，眉眼间也清寒一片。 他和姜遇……以前就认识？ …… 当天晚上，霍时谦靠在酒店的大落地窗边，看着窗外的灯火游龙，想着骆滨白天说过的话。 他闭上眼，脑子里闪过陌生又熟悉的片段，快到让他抓不住。 他想了想，给夏珂打了个电话，有许多之前不曾留意的细节现在却慢慢清晰地疑惑起来。 比如见到姜遇时怪异的熟悉感和莫名地让步，比如夏珂愿意帮姜遇住到他隔壁，比如姜遇所谓的一见钟情……他居然也都信了？ “时谦，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？” “你当时为什么帮姜遇住到御景江郡？” “我和她是朋友嘛，她喜欢你让我帮忙，我想着你也单身这么久就想给你们牵牵红线……” “只是这样吗？” “时谦……你……”夏珂有点不确定了，之前他一直没问他这件事情，但是哪怕他问，他也有很好的说辞，现在用上了，他的反应好像不太对？ “你没有瞒我什么？”霍时谦语气冷淡：“比如，我和姜遇以前是同学？” “你想起来了？！” 霍时谦垂着眸，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起来，真的是他忘了？ 他还没说什么然后就听夏珂絮絮叨叨的：“你想起来了也没什么，那时你出了车祸，撞到了脑袋，医生说是选择性失忆，他说你自己没觉得空白可以顺其自然，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。” “姜遇那时候又出国了，我就没跟你说……” “我只忘记了姜遇？” “是啊……”夏珂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：“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，有的事过去就过去了，现在不是很好吗？” “对了，我给你发张照片啊……” 他挂了电话给霍时谦发了张照片，两个靠在一起的少年，穿着宽大的校服外套，一个笑得明艳，一个清隽无俦。 是他和……姜遇。 两人的五官和轮廓都比现在要稚嫩一些，可是他认得出来。 夏珂的消息也紧跟了过来：“这是你出车祸时钱包里夹着的照片，我看你忘了就先帮你收起来了。” 霍时谦看着照片，眉头拧起，为什么姜遇只字不提他们以前就认识的事情？ 他突然想起来，姜遇曾经说过，她的前男友现男友和未来男友，都是他。 前男友……原来，她那时说的并不只是随便说的一句话吗？ …… 霍时谦在落地窗边坐了一晚上，他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，梦里的碎片拼凑出一段段完整的记忆。 对他说“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未来男朋友”的她，哪怕他冷着一张脸也总是笑嘻嘻地凑过来拿着试卷问问题的她。 苦着脸说“你学习怎么那么好”的她，在教室自习到所有人都走了只留她一个人的她，第一次考进前三拿着试卷向他炫耀的她。 还有，小心翼翼拉着他的手，时不时抬眸偷看他的她…… 最后，是那个夏日夜晚说“分手”的她。 他还记得，那天他还要赶报告，但是姜遇约他说有事要说他就去了。 她垂着头站在路灯下，长发顺着肩披散下来遮住她半张侧脸，带着热意的风吹过她的裙摆，微微晃动。 她对他说：“我们分手吧。” 霍时谦记得当时自己的心猛地颤了一下，也记得他问她“为什么”之后，她说—— “因为我不喜欢你了。” 那样的决绝，那样的无所谓，甚至都不抬头看他一眼就走了……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，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，知道害怕失去是什么感觉。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姜遇不高兴了，更怕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。所以他一直就当她在闹小性子，等过段时间冷静下来他再去找她。 可是，他等来的是姜遇出国的消息。那时他真的彻底慌了，总感觉她这一去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一样。 黎明的微光慢慢散开，朝阳升起，秋日的阳光不刺眼，不炙热，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打在霍时谦的身上，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丝寒意。 呵，姜遇……为什么…… 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？ 他看了看手中一直拿着的手机，没电关机了，慢慢站起身走到桌边充电，一开机就弹出来姜遇的消息—— “你忙完了吗？” “你怎么不回我消息？” 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？” “……” “你怎么关机了啊？” 霍时谦把屏幕按灭，缓缓勾起唇，带着自嘲的笑意。而后敛起神色，面容如覆着霜雪般清寒冷冽。 …… 姜遇早上醒的时候拿过手机，霍时谦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，她撇撇嘴退出对话框，然后看到了夏珂晚上给她发的消息—— “他想起来了。” 她立刻就清醒了，猛地坐了起来，他想起来了？霍时谦？恢复记忆了？ 所以他一直没回她消息，是因为他想起来了？ 姜遇指尖有点颤，心“砰砰”地跳着，她给霍时谦拨过去电话，响到系统音响起都没人接。她又再打过去，响了几声被接起，他没有说话。 她语气故作轻松地问道：“你怎么才接我电话啊，你什么时候回来呀？” 霍时谦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，在这一片沉默中，姜遇觉得泪水猛地冲上了眼眶。 “你……是不是想起来了？” “是。” 他的语气像淬着冰，冷得姜遇手都轻抖了一下，她一时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，只任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。 霍时谦也没有说话，然后电话被挂断了。 她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，紧咬着唇，她最害怕的事情，终于发生了…… 按霍时谦原来的行程，他应该是订今天的机票回B市，但是姜遇在家等了他五天，他却一直都没有回来。 她鼓起勇气又给他打了个电话，接通了。 “你不回来吗？” 霍时谦轻呵一声：“姜遇，你把我当什么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？” “不是的，我没有……” 他没有听她解释，直接挂断了电话。姜遇坐在地毯上发了会儿呆，然后收到摄影群里的消息。 “@时遇，流浪少女你已经推迟了四天了，我们都到了，你什么时候过来？” 姜遇看着群里的消息：“今天的飞机……” 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一个摄影展，每年他们都会去参加，一是看看优秀的摄影作品，二是趁这个时间聚一下。 她本来应该在四天前就出发的，但是她想等霍时谦回来，好好跟他解释一下。可是……他不回来，也不想听她解释…… 姜遇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去了机场，她想了想还是没给霍时谦说她要去美国一趟的事情，他现在应该……不想看见她，也不想看见她的消息吧…… …… 霍时谦挂了电话后看着桌上宋黎刚刚送进来的一个小盒子，他拿起来打开，是一枚漂亮的钻戒，流畅的线条，精致的切割，戒圈内刻着他们名字的字母。 钻石在阳光的映衬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，他却觉得有些刺眼。他把盒子盖上，扔进了办公桌的抽屉。 他手肘撑在桌上，手指揉着眉心，他还是舍不得晾着她，接了电话，她小心翼翼又隐忍的语气又在他的脑子里响了起来。 姜遇…… 五年前，五年后，我都栽到了你手里。 可是，在你心里，我算什么呢？ 霍时谦仰靠在椅背上，眼睛闭上，心里如一口闷钟一声声地被撞击着。 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，从前的姜遇，现在的姜遇，最后都定格成那个夏日的夜晚，她决然又随意地说—— “我不喜欢你了。” …… 姜遇和几个朋友逛了摄影展，还在洛杉矶玩了几天，发了条微博后谢峥联系她时，她才知道谢峥也刚好在洛杉矶。 她的朋友们这几天都陆续离开了，她也准备回国了，谢峥在洛杉矶还要待一段时间，他们就约着一起喝杯咖啡。 看着姜遇搅着咖啡漫不经心的样子，谢峥问道：“有心事？能和我说说吗？” 她扯着唇笑了笑：“那这事就说来话长了。” “没事，今天我时间很多，你呢？” 姜遇放下手中的汤匙，轻叹了口气，谢峥觉得他从没在姜遇眼中见到过这样的神情。像是明艳亮丽的风景画笼上了薄雾，有点灰蒙蒙的。 可在他听完她的话之后，也不由地轻叹了口气：“小遇，他很爱你。” 所以即便恢复记忆了，哪怕冷言冷语也会接她的电话，甚至都没跟她提过一句分手。 姜遇语气低落：“他已经不想见到我了，话都不想跟我说了……” 谢峥温和地笑了笑：“小遇，他没跟你提分手。” 她闻言怔愣了一下，对啊，霍时谦没说要跟她分手啊！是不是她去好好解释好好道歉，他就会原谅她？ 看着她陡然就亮起来的眼睛，谢峥心里微微苦涩，却又希望她能真的幸福。他们的故事，比剧本更虚幻，也更真实。 姜遇原本计划是第二天回国的，却又因为曾经教过她的教授知道她来了洛杉矶，希望她能带学弟学妹去采风，就这样一耽误就耽误了半个月。 而她不知道的是，她和谢峥在美国喝咖啡的照片在第二天又一次上了热搜。 霍时谦看到新闻时，只觉得心突然像被一点点地碾磨，酸涩，钝痛。如被带刺的藤蔓缓缓爬上，再慢慢缠紧。 她又出国了？还和谢峥一起？ 姜遇……又想一走了之吗？ 在你心里，我到底算什么？ 你所说的喜欢，你所说的一见钟情，你所说的未来，最终也只有我当真了吗…… 他修长如玉的手紧握成拳，像克制着力气，手背有青筋凸起，过了一会儿才松开垂在身侧。 …… 半个月后，姜遇一出机场就直奔御景江郡，她打开门，一片冷清，好像她走时什么样，现在还是什么样，玄关处的柜子上都积了一点薄灰。 她给霍时谦打电话，被挂断了…… 她不死心地又打了几个，都被挂断了，最后再打过去……关机了…… 姜遇懵了一会儿，他是不是……真的不要她了…… 她坐了一会儿出门直奔霍氏找了宋黎，宋黎说霍总在开会，不方便。姜遇神情失落地回了御景江郡，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吗？ 宋黎看着姜遇离开的背影也有点不忍心，可是霍总的吩咐他只能照办，难道是和姜小姐吵架了？ 姜遇又在御景江郡待了一周，霍时谦还是一直没回来。她觉得好像她回到了回国前，不敢见霍时谦的状态，又似乎比那时候更糟，现在想见都见不到。 她在这间充满霍时谦气息的屋子里都有些待不下去了，最后她自己一个人拎着行李去了云南。 白筱棠去机场送她：“记得回来。” 姜遇眉眼一扬：“那可说不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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